哪里白癜风能彻底治愈 http://m.39.net/pf/a_4517281.html鹿城市郊丁家村的丁大伯非常讲究身后之事。他花掉晚年全部积蓄,为自己修了座气气派派的坟墓,打了一口厚厚实实的棺材,还吩咐两个儿子大富和大贵:“我死后,丧事可不准马马虎虎。”
谁知今年村委会通过了决议,响应市政府移风易俗改革殡葬的号召,从四月份起,村里死人一律火葬,没有埋过人的新建坟也要清理铲平。
丁大伯听到这个消息,心里急得好比油煎。他一口气跑到村后的丁家山山麓,对着自个的寿坟左看右看直看横看看个不够,真想现在就钻到坟洞里去。
大富大贵兄弟俩也听到了村委会的决议。
大贵私下对大富说:“哥,再过几天就是四月一日,今后谁死了都得火葬,那咱爹的寿坟和寿材派不上用场了?”
大富答道:“是呀,宝地的风水再好也保不了我们儿孙啦!唉,爹若是这几天内就做佛升天,倒是个绝好机会呢!”
大贵白了大富一眼,说:“哥,你咒咱爹死,也不怕作孽折了自己的阳寿?”
像给大富咒着一样,丁大伯自坟头归来之后竟然头疼脑热起来,没几天就烧得他趴在床上起不来了。大富和大贵兄弟俩看看不对劲,医院去。医师诊断是破伤风,急忙抢救,可为时已晚,气喘吁吁的丁大伯艰难地对兄弟俩说了一声:“把我运回去土葬。”就两眼发直牙关紧闭一命呜呼了。
兄弟俩见老爹死了,心中又是忧又是喜。忧的是老爹为修坟打棺材,已把积蓄花光,现在又要办丧事,得脱去兄弟俩一层皮,喜的是老爹的死恰逢其时,还可赶上村里土葬的末班车,既遂了死者的心意,又能为活着的儿孙留下一脉好风水。
兄弟俩正在想心事,医院病房的老勤工阿憨扛着一副担架来了。他把担架往地上一放,对大富和大贵说:“把你们老爹挪到太平间去,明天一早,火葬场来车拉尸体。”
兄弟俩这才想起,市政府有规定,医院里死亡的病人,不管是本地还是外地的,尸体一律就地火化。
等把老爹在太平间里安放好,医院僻静地方去商量,大贵哭丧着脸说:“哥,爹的尸体不给运回去,那不是还得挨火烧?”
大富瞅了下四周,压低声音说:“办法是有的!我们雇辆汽车,将医院附近等候,到夜深人静时,将爹的尸体偷出来放在棺材里运回去,那时丧葬还不是由我们自个安排?”
大贵高兴地拍了下脑门:“好主意,这叫作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个先下手为强!”
兄弟俩雇了一辆小卡车,这种小卡车的驾驶室只能坐两个人,大富和大贵兄弟俩蹲在后面的车斗里,一路颠簸着回丁家村。
大富在车上对大贵说:“阿弟,我们分个工:我留在家张罗丧事,你押车去运爹的尸体。”
大贵心里虽然不乐意,但也只好应允了。
车子开到丁家村,他们悄悄将棺材装上小卡车后已是黄昏时分,趁着苍茫的夜色,小卡车鬼鬼祟祟地向城里出发,经过三弯六拐,医院病房太平间附近的墙角边,悄悄地熄了火。
医院病房的门卫值班室里,门卫阿莽和勤杂工阿憨正在一边喝酒一边海聊。这阿莽虽是五大三粗的中年壮汉,却很迷信,说他在夜半三更时常听到太平间里有冤魂恶鬼的哭声。而老头子阿憨倒不信邪,讲他经常在太平间出出进进也没见到半个鬼的影子,阿莽问他黑灯瞎火的敢与死人待在一起吗?如果在太平间的死人旁边过上一夜,明天请他去杏花楼酒家吃“火锅”。阿憨二话不说,仰头把碗中的酒一干而尽,站起身来,拎了被单,醉熏熏地往太平间走去。
到了太平间,阿憨醉眼朦胧一看,已有一具裹着破单的尸体放在停尸床上了。
这个阿憨真的全无惧色,他先哼哼哈哈地把这具尸体挪到墙角落里,然后对尸体笑道:“伙计,对不起,那床让我睡一下,委屈你在此过夜了!”说完关了电灯,躺在停尸床上,用被单将自个身子一裹,就昏昏沉沉睡去了。
大贵坐在车斗里眼睁睁等到半夜,才见太平间里的灯光熄掉。医院围墙,打开边门,叫醒在驾驶室打瞌睡的父子俩,三个人蹑手蹑脚地摸进太平间。太平间里一股凄惨阴森的气氛,令人毛骨悚然。他们隐隐约约看到一具蒙着被单的尸体放在停尸床上,就赶紧抬起来往外走,再又抬上车斗,七手八脚将这尸体塞进棺材,盖上棺材盖子。
“快,快开车!”大贵慌里慌张地催促车主。
小卡车急急开出市区,匆匆地向丁家村方向驶去,倦缩在棺材边的大贵紧张得一双手的掌心湿漉漉地直往外沁汗,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,忽听得棺材里好像有“笃笃”的敲打声,吓得他打了个寒颤。他怀疑自已听错了,当睁大恐惧的双眼紧盯着这口随着车子上下颠动的棺材时,又听见从里面传来了清晰的敲打声。
大贵的额头立刻冒出一颗颗黄豆大的冷汗来,他在心里叨念:“爹呀,当初是大富咒你早死,与我不相干,既然你已死了,就不要再怨恨晚辈,我们会稳稳妥妥将你葬在风水坟里的…”
谁知正叨念着,一阵“咯吱咯吱”乱响,棺材盖子被掀开,从棺材里冷不丁地钻出一颗人头来,一下子把胆小的大贵吓得昏死过去。
这阿憨当时被当作死人装进了棺材里,由于汽车在高低不平的公路上颠来簸去,惊醒了他的醉梦。他坐起来,头顶却撞上了一块木板,使劲推开这块木板,他抚摸着撞得发痛的脑袋,愣了半天。
阿憨摸索来摸索去,慢慢地明白过来:他坐在一具棺材里,而一辆汽车载着他和棺材正在公路上行驶。对了,一定是人家把我当作了死人,正往火葬场送。我的妈呀,如果自个还醉睡不醒,接着就会不明不白地丢进焚尸炉,那时可就惨了!
想到这里,阿憨急忙爬出棺材,不料触到一具动也不动的人体。他吃惊之后马上猜测这是那死掉的老头子的尸体无疑,心想,我占了他的停尸床怎么又占了他的棺材?这也实在对不起这位乡下佬了?于是,他又哼哼哈哈地把当作丁大伯的大贵拖到棺材里,盖上棺材盖子。这时,车子正上坡,速度慢了下来,阿憨对着棺材道一声“伙计再见”就溜下小卡车,踉踉跄跄地摸索回家去的道路了。
再说小卡车开进丁家村,已是黎明时分。大富带领家人和亲友早搭好了灵堂,做好了出丧的准备工作,看见车子开来,便招呼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棺材抬进灵堂。等车子开出老远,他才发觉没有看见弟弟大贵。
棺材搁在灵堂当中,家人和亲友们免不了都洒上几滴眼泪,但等到红日高照,依然还不见大贵的踪影。
大富沉着脸说:“这个无头鬼,不知溜到什么地方睡懒觉去了,我们自管出丧,免得夜长梦多另生出枝节来,”
于是大富就高声吩咐下去:“大殡,奏乐放炮,准备出丧!”
锣鼓齐鸣,鞭炮延响,大富手拿铁榔头和铁钉,正欲上前将棺材盖子钉严,不料一阵“咯吱咯吱”乱响,棺材盖子被掀开,从棺材里冷不丁地钻出颗人头来,把满屋子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。这人就是大贵,他昏迷过去之后,被刚才那惊天动地的锣鼓鞭炮声吵醒了。
大富起先也吓了一大跳,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问大贵:“老弟,怎么搞的,你把爹给弄到哪儿去了?”
大贵还未完全清醒过来:“爹、爹不是在棺材里吗?”
大富上前揪住大贵说:“躲在棺材里的是你自己,你搞的什么鬼把戏?”
回想起路上的情景,大贵仍心有余悸:“啊,爹不在棺材里,那一定还在汽车上!”
大富生气地说:“胡说,汽车都开走了,哪有爹的影子?”
“爹肯定在车上,刚才还显了灵,把我吓懵了!”
“呸,你这胆小鬼,连爹的遗体都看不住,还要编些胡言乱语来骗人!”
“谁骗人,那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钉棺材,莫非想害死我?”
大富和大贵正吵得面红耳赤难解难分,只见村长匆匆忙忙跑进门来。
村长喘过一口气,对着大富和大贵说:“你们还在这里吵些什么呀!刚才火葬场打来电话,说是你们老爹的尸体早已运到火葬场,你们亲友如果不赶去跟遗体告别,时间一到,他们就动手火化了!”
兄弟俩一听傻了眼,我望你,你望我,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