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萍水相逢,尽是他乡之客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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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手头拮据,便到亲戚饭店打工。饭店是一个用简易棚临时搭建起来的,在一个新建的房产工地的旁边。这个房地产处在郊区,因为是郊区,所以饭店的餐标也要比外面的用餐标准要低很多。但胜在人多,每到餐点,来吃饭的人是人头攒动,挤满了饭店。

在这里,来用餐的大都是搞建筑的工人们,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,海角天涯。每到餐点,饭店里各种方言,普通话喧嚣嘈杂,热闹非凡。他们大多数人用餐标准都是每人十四五元每餐。其中有很多年轻力壮的年轻人。还有的更加节省,一叠青菜,几碗米饭就是一餐。我心里有点疑惑不解:一个大男人,干的还是体力活,这样节省?是他们一个月工钱太少了吗?这时的亲戚好像懂读心术似的看出我的疑惑,笑笑说:“他们的工钱可不低哈,其中最少都好几百元一天。至于为什么吃的这么节俭,也可能想省下来给家人寄去吧”。这时我想起另外一个朋友,那是一个货车司机。他一个月也是上万元的收入,但每餐不是方便面便是十五元一盒的快餐,剩下的钱也全是寄回家。别人都讥笑他是个“傻蛋”。可我却是很倾佩这种“傻蛋”,也很羡慕这种“傻蛋”的老婆。能嫁一个把家和她放在心上的男人,也许是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,这辈子得到福报吧。

吃饭的人群中也有一些另类的人,就是异常的大方。其中有一个最让我感触颇深的,是来自湖北的一个小包工头。这个人年纪不大,三四十岁的样子。每到节假日,他都会呼啦啦的带着一帮人来吃饭。听说这些人都是他的工人,人还没坐定大嗓门就响起:“老板,点菜”!亲戚每一看到他,就像看到一沓会移动的钞票一样,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。我心里在想:这个暴发户对外人都这么慷慨大方,对自己肯定是更加没得说。可事实颠覆了我的三观,他单独来吃饭时,却也是和平常的那些工人一样节俭。要么一碟菜,几块钱的花生米,一小杯白酒,一个人慢慢在那里轻尝浅酌。看着那寂寥的背影,和平时的咋咋呼呼,截然不同。我想这应该也是一个孤独寂寞的灵魂,红尘三千丈,每个人都要承受心灵的羁绊。因为生存,还不得不忍受分离和离乡背井的牵绊与疼痛。此刻的他,应该是在想他妻儿了吧?节日,每逢佳节倍思亲,节日的思念,会让那些身处异地的人倍加想家。生存和厮守,世间哪又有这么完美的双全法呢?也许,他是想通过喧哗热闹,来分散想家的疼痛吧。

来吃饭的人群中,有几个来自巴中的。久而久之,我们都混熟了。他们点菜相对大方点,起码有点荤腥。可能是因为加班吧,他们一般都是很晚才来吃饭,甚至有一天晚上我们差不多打烊了他们几个才匆匆跑来。其中有一个走路还一瘸一拐的,我留心一看脚上还包着纱布。我亲戚问他怎么回事,他说脚给割伤了。医院打了破伤风。“脚受伤了怎么不休息,不怕感染吗”?我亲戚问道,可他却笑笑,说:“无碍,工期太紧,不能耽误工期”。看着他那肿起老高的脚裸,看着那张给烈日暴晒得黑红的脸庞,我沉默了。他肯定不轻松的,干得还是体力活。但现实却是把锤子,让人不得不向它妥协。一不留神,玻璃般的事业,一锤就破。人生不易,且磨难皆多,唯有坚强自渡。都说成年人世界没有“容易”二字,搁谁都一样,没有不辛苦的人生。就像张爱玲在《半生缘》里说的那样:“人到中年的男人,时常会觉得孤独,因为他一睁开眼睛,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,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”

这些来自异乡的人们啊,不但带来了他们的坚强和智慧,而且也给这块原本寂静的土地带来了生机勃勃,繁荣和喧嚣。铁打的楼盘流水的工人,他们是美好家园的建设者,他们用智慧泼墨,用汗水和坚强挥毫,在他们的努力下一幢幢高楼大厦拔地而起。“萍水相逢,尽是他乡之客”。人类生存的住处,哪又离得开这些萍水相逢之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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